【名家话文化】

深度挖掘雅文化 助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

——专访美术史论家，《中国雕塑》执行主编宋伟光

　　作者：孙晓圣

　　宋伟光，美术史论家。《中国雕塑》执行主编。清华美院课程导师。安徽师范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文化产业促进会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委员会会长，中国工艺美术学会雕塑专业委员会秘书长，中国文化产业促进会城市雕塑文化委员会名誉会长。北京市城市规划委员会咨询专家。曾担任《雕塑》杂志执行主编。《雕塑年鉴》编委副主任曾担任AC艺术中国年度艺术家雕塑类评委。曾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从事文物图像复原工作，得到沈从文先生的教导。2016获得“中国雕塑史论奖”，著作有《考古学的发展与东西方联系》《迟读荫翳—诗性构成的法则比较》《宋词无名氏作品研究》。美术史论《追问》等。

　　记者：北京这座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给了您哪些艺术灵感和启发？

　　宋伟光：我认为北京这座城市具有唯一性和不可复制性，日新月异的发展，使得今天的北京从都市面貌、城市环境、交通和教育等各个方面都堪称一流。首都具有丰富的高校资源、美术馆、研究机构和众多的博物馆资源，能够给予文艺工作者充足的艺术养分。

　　改革开放以来，北京的城市风貌与城市文化一直在不断地变化。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发展方面，实施了一系列具有全局观念和长远指导意义的大智慧、大战略和大思路的重大举措。我曾担任《北京“十三五”城市公共空间设计发展规划》专家顾问，也曾作为北京地铁5号线、6号线、7号线、10号线等多条地铁线路的艺术品评审和验收专家，当时我乘坐着试运行期的北京地铁对各站的壁画和艺术品陈设，从是否符合城市定位和文化气息等方面进行打分。可以说北京长期以来在城市建设和文化空间建设中不断地进行自我完善和提高，才有我们今天看到的国际化大都市的风貌。想起昔日在城市公共空间规划与评审工作中的点滴记忆，正如一部北京城市空间发展的精彩影视，荡气回肠又耐人寻味。

　　长期以来，我参加了上百次涉及到城市建设和城市雕塑的会议，参与北京公共艺术和城市雕塑分布评审工作，见证着北京城市文化的变化和发展。雕塑艺术记录着人类城市的发展和变迁，在彰显城市特色方面，具有着无可取代的特殊性。北京作为全国文化中心，可以说雕塑和公共艺术建设一直走在全国前列。目前，北京的城市雕塑从数量上来说大约有2600余件，这些雕塑不仅在中央广场、街道和绿地公园，还专门安置在以雕塑为主体的雕塑公园里。从北京城市雕塑发展脉络来看，经历上世纪了五六十年代的纪念碑形态，如人民英雄纪念碑浮雕，农展馆组雕等；80年代改革开放后，雕塑走向多元化，有表现生活的雕塑，有表现情感的雕塑，有表现历史文化的雕塑等等。产生了与人民群众精神生活息息相关的不同风格、不同题材，不同体量的公共艺术。可以说，雕塑这种具有与环境相适合的艺术形式具有强大的视觉传播功能，这些不同的雕塑语言形式在城市空间中发挥着营造艺术氛围的文化作用。在我看来，北京城市里那些不同形态的雕塑都以其独特的魅力和表达，深深地打动着我。

　　记者：在全国文化中心建设中，您认为北京还存在哪些不足或者需要提高的方面？请您以艺术评论家的身份为北京文化建设建言献策。

　　宋伟光：发展文化要立足当下这个时代，要脚沾土壤。艺术作品一直以来都与民族文化基因紧密相连，与民众审美密切相关。

　　首先，我认为全国文化中心建设离不开多元化、立体化的建设体系，需要从多角度、多方位、多层次进行综合考虑。同步推进公共艺术与雕塑的专业特性，通过高校、社会团体，由相关领域专家学者参与建立相关机制和制定政策。大力吸取城市文化管理的国际先进经验和国内兄弟城市积累的相应经验。

　　其次，离不开“雅”和“俗”的共存和共赏体系。“雅”和“俗”是共生体，“大雅”与“大俗”可以相互转化互为表里，《诗经》大序里说：“雅者，正也“！雅，即为正，是正气堂堂。正能量！从历史上看，“雅”多与高雅文化联系在一起，“俗”则来出自于民间市井文化。

　　艺术具有一种可以突破语言障碍、打破疆域的功能，中国的艺术可以让西方在文化层面与我们产生共鸣。具体讲北京文化不仅有“拉洋片”、“竖鹅蛋”、“毛猴儿”等这样的民俗文化，还有传统文化理念，审美境界，文化方式的“雅文化”。目前，中国文化也在逐渐影响西方，积极探索“雅文化”的深度和广度，有助于提高北京城市文化自信力和文化自豪感。

　　记者：作为美术史论家，您是如何看待文化传承与文化创新的关系的？

　　宋伟光：我认为传统是个变量，传承是在发展变化中完成的。传承就意味着创新，凡是能够传承下来的文化都是具有生命力和张力的。

　　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通过碰撞、吸收、交融、创新，形成一种文化演进的过程，形成传统。传承与创新是一个相互推进好、相互依存、彼此影响的过程。创新也并不是凭空而来，任何创新都是站在历史的肩膀上。在当代艺术中有一种思维模式叫“逆反思维”，我在一次研讨会上讲：其实每一次逆反都是对传统问题的思考。都离不开传统所带来的影响。

　　众所周知，艺术水平高的雕塑让人流连往返，可以与受众产生互动。雕塑在城市文化表达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我们在学习和继承传统的过程中又形成了新的传统，所以传统实际上是变量，在不断地创新中涅槃重生，创新也正是对优良传统的延续和促进。纵观北京历史上建筑和器皿上的各种艺术形态，正体现着这种继承和创新。文化元素在皇家园林的宏辉大气中，在民间四合院中的温馨与安适里进行了悄然无声地变革、重组和衍生，两者相互影响、相互补充、相互渗透，共同构建了纵贯古今的中国艺术的壮丽篇章。

　　记者：北京作为全国文化中心，您认为北京文化建设如何更好的“引进来，走出去”？

　　宋伟光：近年来，习总书记提出的“一带一路”的建设是沟通世界文明的新纽带。“一带一路”建设是将“古丝绸之路”延续的经济、文化、商贸友好交流传统继承下来的重要举措。中华传统文化具有5000多年的历史，厚重地承载了人类社会的各种认知、情感和经验。北京作为全国文化中心，要将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互赢的丝路精神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让中国文化走出去，让更多优秀的文化引进来 。

　　一方面，西方民众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是有限的，另一方面，我们却对西方诸如文艺复兴、巴洛克艺术、当代和后现代艺术较为熟悉，这正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西方对北京文化的了解不能停留在“抬轿子”、“毛猴儿”、“大碗茶”……这些民俗文化层面上。我建议让更多具有代表性的“雅”文化的传播出去。这些年，我们对中国古琴、古音乐有一定传播，除此之外中国还有悠久的诗歌文化，宋明两代的“雅文化”，中国的文化洋洋洒洒，不受格套的捆绑和束缚，可以说中国文化的思维方式更适合艺术的发展，因此也就更具有现代性！我想在全国文化中心建设中需要更有耐心、更精细、更全面地挖掘“雅文化”，不论是对雕塑艺术、还是其他门类艺术的发展和传播都具有着深远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