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2日，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好朋友，日本松山芭蕾舞团创始人之一、芭蕾舞剧《白毛女》女主角喜儿的首任扮演者，松山树子女士阖然长逝，享年98岁。噩耗传来，我不禁震惊与痛惜。我们相识在46年前，音容宛在，我沉浸在对这位崇高舞者和伟大女性的深深缅怀之中.......

　　别了，松山树子

　　尹建平

　　一盏芭蕾的灯消失了

　　太阳的鲜血在飞

　　一束芭蕾之火熄灭了

　　月亮的泪水在流

　　我的心跪了下来

　　挥泪面向着苍天

　　别了

　　足尖上的舞神

　　松山树子

　　您在中日友好的道路上

　　日夜奔走

　　您让白毛女苍凉的白发

　　挺胸昂头

　　您不怕艰难

　　您无惧风险

　　从富士山下托起了喜儿的彩虹

　　旋转出和平友谊的雄风

　　此刻

　　世界静的只有白毛女的交响

　　中国留下了您和松山芭蕾舞团

　　舞红的身影

　　一盏芭蕾的灯消失了

　　太阳的鲜血在飞

　　一束芭蕾之火熄灭了

　　月亮的泪水在流

　　我的心跪了下来

　　回首曾经的音容

　　别了

　　足尖上的舞神

　　松山树子

　　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松山树子是日本著名的芭蕾舞蹈家，早在20世纪50年代初，她就创造性地把中国优秀歌剧《白毛女》搬上了芭蕾舞台并亲自出演了女主角喜儿，受到中日两国观众的热烈欢迎。她的丈夫清水正夫为了能让妻子最大限度地发展芭蕾事业，毅然放弃了自己所钟爱的建筑专业，以妻子的名义成立了“松山芭蕾舞团”并出任团长，此后长期致力于芭蕾舞民族化、现代化的改革和中日文化交流工作。

　　松山树子《天鹅湖》定妆照

　　松山树子MIKIKO MATSUYAMA

　　松山芭蕾舞团创始人名誉艺术导演

　　松山芭蕾舞学校名誉校长

　　松山树子

　　1936年考入日本剧场芭蕾舞科第一期学员，1940年进入东芭蕾舞团，成为首席芭蕾舞演员。曾师从Olga Sapphire、东勇作等舞蹈家。1943年毕业于东洋音乐学校本科钢琴科。

　　松山树子版白毛女

　　1948年与清水正夫一起创设松山芭蕾舞团、松山芭蕾舞学校。在演出古典芭蕾的同时，还发表了《白毛女》《白狐温泉》《梦殿》等创作芭蕾舞。

　　1955年，郭沫若与松山树子

　　1955年代表日本文化界人士参加赫尔辛基世界和平大会。同年在在莫斯科大剧院与加林娜·乌兰诺娃（Galina Ulanova）交流。其后访问中国时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

　　1955年松山树子第一次来北京，周总理与三位白毛女

　　周恩来总理对清水正夫和松山树子表示，希望他们“一定要来中国”，让他们带着1954年根据中国故事《白毛女》首次改编的芭蕾舞访问中国。1958年，终于实现了首次访华公演。

　　1958年合影，左二王昆，中间为松山树子

　　1958年王昆与松山树子

　　1957年，因担任《巴赫奇萨赖的泪泉》的动作指导荣获艺术祭文部大臣奖励奖；1959年，凭借《白毛女》荣获和平文化奖。还获得过舞蹈笔会奖、舞蹈艺术奖；1985年荣获紫绶褒章；1989年获得日本艺能实演家团体协议会艺能功劳者表彰；1994年获得勋四等宝冠章等，多次获奖。作为古典芭蕾界的领军人物，为日本古典芭蕾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1978年，在舞蹈生涯四十二周年、松山芭蕾舞团创立三十周年的纪念公演上，表演了“雷蒙达”。后作为名誉艺术导演，支援松山芭蕾舞团的演出和松山芭蕾舞学校的活动。

　　1978年，从左到右王昆、松山树子、邓颖超、森下洋子、田华

　　1978年邓颖超与森下洋子、田华、松山树子

　　曾参加1984年意大利公演，1985年伦敦、希腊公演，1988年参加爱丁堡国际艺术节，1991年参加美国公演等，多次在海外获得演出的巨大成功。自1958年首次访华公演以来，作为民间人士受到了历代中国领导人的接见，通过古典芭蕾，为促进中日文化交流和世界和平，发挥了巨大作用。

　　松山树子与王昆

　　2004年，中国政府授予清水正夫和松山树子二人文化交流贡献奖。

　　此后松山树子女士作为松山芭蕾舞团、松山芭蕾舞学校的创始人主持整体工作。

　　松山树子创造性地为喜儿设计了用银灰色布料缝制的较贴身的舞台装，并将电影中喜儿灰白色头发设计成银白色。1955年，中国文联主席郭沫若邀请松山树子访问中国进行艺术交流。10月1日，在国务院举行的国庆晚宴上，周恩来总理把松山树子以及中国的田华、王昆介绍给与会嘉宾，他说：“诸位，今天有日本的‘白毛女’松山树子女士光临，而且这里还有中国的‘白毛女’，我荣幸地把她们介绍给各位。田华是电影喜儿，王昆是歌剧喜儿，松山树子是芭蕾舞喜儿，你们是中日友谊的象征。”1964年松山芭蕾舞团第二次访华后，很少观看外国芭蕾舞演出的毛主席，也特意观看了松山芭蕾舞团的演出，并接见了清水夫妇。

　　松山芭蕾舞团的创始人松山树子与清水正夫结缡半世纪，他们不只用匠心成就了自己的爱情，更用匠心与芭蕾成就了中国与日本之间最真挚的友谊。

　　1937年，卢沟桥事件爆发，松山树子的青春在战乱的时代度过，她没有放弃过对美的追求。个子高、脚形好的松山树子生来就是跳舞的苗子，13岁那年她被日本剧场芭蕾舞专业录取，是当时年龄最小的舞者。日本剧场公演芭蕾舞时，总是吸引了大批的学生。清水正夫与朋友们都喜欢芭蕾，演出结束后经常约舞蹈演员去吃饭，因此认识了松山树子。

　　有一次，朋友指着松山树子，开玩笑地对清水正夫说: "你就专门为她捧场吧！"清水正夫把目光移到松山身上，苦笑着说: "又瘦又黑，简直像个黑萝卜，你就教我捧她啊? "朋友的玩笑话一语成真，清水正夫后来变成松山树子一辈子的铁粉。在那个单独约会都不可想像的年代，清水正夫送给松山树子一个黄色的小提包，那是松山第一次获得男人送的礼物，从此定情。“你的人和事业，我全包了。”

　　1947年，他们的婚事惊动了报界。当年的松山树子是芭蕾舞界的明日之星，清水正夫则是东京大学建筑专业的高材生。这对郎才女貌的组合本是佳话，但一开始却遭到清水家的反对，因为清水家庭门第高贵，不愿意儿子娶一个演员进门。但是他们俩的爱情突破了家庭难关，结了婚，松山继续跳芭蕾，清水则在东京内务省工作。基于二人对芭蕾的爱好，他们在朋友的支援下，成立了“松山芭蕾舞团”，一直延续至今。

　　1955年松山芭蕾舞团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选择了中国的“白毛女”作为新的芭蕾舞剧的题材，也因此与中国有了不解之缘。当时，因为历史背景与战争因素，“白毛女” 这个题材不是当时日本的风气所乐见的，而这个名声仍不响亮的小芭蕾舞团，竟然硬生生地演出了一场代表着中国的红色经典故事。在当时许多人是以好奇的心态来观看这个舞剧，深刻的故事情节，优美的舞蹈，这些早已超过了故事本身的意识形态，而晋升到一个艺术与美的境界。1958年松山芭蕾舞团首次在北京演出《白毛女》，在日本从此被某些人士贴上了红色标签。

　　他们在芭蕾中跳出的自己的信仰与坚持，不会因为任何的非难而改变自己对芭蕾的初心。在任何时刻背景下，芭蕾不曾被任何事情左右，他们的脚尖上乘载的是一颗真正艺术家所独有的匠心。

　　“妈妈，你能跳比较不忙的芭蕾吗？”

　　清水夫妇两人除了芭蕾之外，有一个爱的结晶，那就是他们的儿子——清水哲太郎。

　　当时的小清水，因为父母都在忙着芭蕾舞团的时候，他只能在舞团，或者亲戚家，度过自己的童年。有一次小清水因为一场车祸进了医院，身为母亲的松山急忙地赶到医院，看到他无大碍才放心，但心中却起了异常的涟漪。

　　之后，松山树子语重心长地问小清水：“ 妈妈不要跳芭蕾了好吗？”而小清水睁着大大的双眼、摇摇头，对着母亲说道：“ 妈妈，那么你能跳比较不忙的芭蕾吗？”一句话，让松山树子的心里既对儿子感到愧疚，又觉得欣慰。而当时说这句话的清水哲太郎，在之后与知名芭蕾舞演员森下洋子结婚，继承家业掌管了松山芭蕾舞团。芭蕾对于他们一家而言，是一种无法剥夺的存在。

　　如果说上世纪70年代中美关系解冻始于“乒乓外交”，那么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的起缘之一，应该是来自日本松山芭蕾舞团来华献艺的“芭蕾外交”。60多年来，日本两代松山芭蕾艺术家坚持不懈，倾情演绎中国“白毛女”的故事，还不断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创造了中日两国民间友好交流的典范，受到了我国历任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与高度评价。

　　日本松山芭蕾舞团曾先后十七次来华访问演出，在中日两国民间文化交流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被誉为中日“芭蕾外交”的友好使者。该团现任理事长、世界著名芭蕾舞大师森下洋子女士和总代表清水哲太郎先生，秉承了父母遗志，继续将日中友好这一理念贯彻下去。

　　笔者与日本松山芭蕾舞团两代人有着长达40多年的友谊，早在1975年，19岁的我随北京艺术团出访日本，受到了松山芭蕾舞团创始人、团长清水正夫先生和夫人松山树子女士的热情接待，从此我与日本松山芭蕾舞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惊闻一代芭蕾女神仙逝，却因疫情原因不能亲往祭奠，不禁扼腕叹息，遂作诗一首以送故人。

　　作者简介

　　尹建平，著名艺术家（集舞蹈家、词曲作家、音乐人、导演于一身），山东青岛人。生于1955年，自幼喜爱音乐，11岁开始学习二胡，师从著名音乐学家何昌林。1970年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歌舞团，师从中国舞蹈泰斗贾作光、刘英。至今已创作歌曲百余首，出版个人音乐及歌曲专辑六部、歌曲作品乐谱书籍一部、个人诗语集一部，其作品在中央电视台等国内外各大媒体多次播出并广受好评。现为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中国国际文化交流基金会艺术总监、中国国际文化交流基金会艺术顾问、中国舞蹈家协会终身会员、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二胡学会会员。